2014年11月22日 星期六

【白鬼】天國殺人事件(三)

※鬼灯的冷徹  衍生二次創作
※OOC有
※架空風格,非原作背景







03

不知道時間流逝了多久,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,鬼灯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快要不是自己的了,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疼痛,彷彿骨骼碎裂了再重組一樣的難受。只是隱約記得,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,他也曾感受過瀕死體驗,遙遠的像是數千年前的模糊記憶,往事無法回首只能塵封。

轉念間,毫無預警的寒冷氣息襲來,鬼灯不住地顫抖,好不容易強打起精神睜開眼睛,映入眼簾的世界卻是一片銀白無垠,他這才知曉自己身在雪地中。算起來現下時節已步入隆冬,向來鮮少有豐厚積雪的城市,此刻卻被皚皚白雪所掩蓋,霎是一番值得把酒讚嘆的美景。

鬼灯素來討厭下雨的天氣,卻沒來由地喜歡下雪,明明是那麼相似的兩者,帶來的感觸卻是那麼的不同。他驀然想起另外一個人,與他外表相似而內在大相逕庭的男人,他理當熟悉的男人。因為不同,兩人才會因價值觀的差異而吵架,才會水火不容又惺惺相惜,才會咫尺天涯各執一方。似乎是觸景生情,鬼灯終於憶起白澤對於他的重要意義。

本不該忘記的。

是啊,他怎麼能夠遺忘。

只見朦朧大雪迷濛了天地,或許生命的盡頭就是這般安靜的光景,鬼灯側躺在地上無法挪動半吋,任由漫天雪花覆蓋在自己身上,濡濕衣衫又雪白了髮梢。

恍惚間,他倏然聽見不遠處傳來沙沙的踏雪聲,竟是一匹頭上長了一對堅角、面上有三隻眼睛、身上又長了三雙眼睛的靈獸,比成年馬匹還要壯碩的身軀朝他緩步靠近,紛飛大雪相襯之下,更顯得牠身上的毛皮散發微弱的淡金色光芒。

他想起那男人的自我介紹,「天國桃源鄉的上古神獸,白澤」原型竟是如此具有神明的威嚴,不似人形狀態的輕浮不檢點。

毛茸茸的尾巴鬃毛隨風搖曳,片片飛舞的雪花無法觸及他的身軀,像是周身施予魔法般,不被寒氣侵擾。神獸型態的白澤在鬼灯身側優雅的屈膝跪下,一股暖流緩緩地籠罩住鬼灯的身體,為他驅逐冬季的寒冷。

「你會沒事的,有我在,一切厄運都將遠離,為他人帶來好運是我的職責所在。」

白澤溫潤如玉的嗓音響起,一句話就讓鬼灯感到無比的安心溫暖,一切的痛苦都遠離,讓他想要就此沉沉睡去。

然而好景不長,促使鬼灯睜開眼睛的是一桶當頭淋下的冷水,令他狼狽的咳了好幾下才順利呼吸,吸進去的冷冽空氣刺痛他的肺部,瞬間提醒他方才的大雪情景只是一場夢境,現實中的他和白澤仍然尚未脫離險境,淪落為受人擺布的階下囚。

鬼灯再度睜眼時,第一眼看到的人物是白澤,手腳都被粗麻繩綁住、自身難保的白澤。而鬼灯自己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,手腳同樣被束縛,還被淋了一桶冷水,濡濕的黑髮貼著肌膚,還有水滴順著髮梢滴答落下,模樣比白澤還狼狽許多。

「噗哈哈哈,你看看你成了落水狗的模樣,實在是太有趣了!」

白澤背後靠著冰冷潮濕的水泥牆壁,面對著全身濕淋淋的鬼灯,克制不住自己、非常無良的哈哈大笑。

「混帳東西,你倒是快點大顯神威,逢凶化吉啊。」

對於粗暴的叫人起床方式感到十分慍怒,偏偏他此刻的隊友是一頭白豬,神隊友跟豬隊友只有一線之隔,能力與貢獻卻天差地遠。鬼灯惱羞成怒的將怒火全數發洩在白澤身上,「連解開繩子這點小事都做不到,我還要你做什麼,早知道就把你丟在那裡不管,帶著你根本是拖油瓶子。」

「我為了你捱下一顆子彈耶,痛死了。就不能對我稍微溫柔一點嗎,真是懷念你以前的可愛模樣,小小隻的軟綿綿,好抱又好捏。」

夢境中強大可靠的神獸白澤和現實中沒心沒肺的白澤簡直判若兩人,鬼灯若有選擇的權力,肯定會待在夢裡不願清醒,何況被叫醒的方式實在稱不上友善。

「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。」

打斷白澤透露犯罪氣息的發言,若是再讓白澤繼續說下去,鬼灯恐怕會忍不住打電話報警……不,他自己就是警察。

「咳咳,兩位睡的可舒服啊?敘舊的話待會再說,現在先讓我來清算我們之間累積的恩怨。」

一直被晾在旁邊的天堂鳥首領兒玉終於按捺不住,開口說話刷存在感,方才的冷水就是他命令手下淋在鬼灯身上,沒想到對方一清醒就莫名的朝著唯一的同伴惡言相向。

雖說兒玉對於鬼神刑警的名號略有耳聞,卻未料是這般不分敵我的無差別對待,看他們起內鬨縱然有趣,但是正經事還沒處理,輕重緩急總要區分。

「你抓住我們,想要做什麼?」

鬼灯原本以為自己會直接命喪百樂門舞廳、因公殉職,卻沒想到兒玉打算留下活口好清算仇恨。

眼下關押兩人的地方似乎是間地下室,陳年濃厚的發霉氣味和陰暗濕冷的空氣,除了兒玉手上那根雪茄傳來燃燒的尼古丁味道之外,還有淡淡的血腥味。四周看不見氣窗之類可以讓空氣流通的裝置,鬼灯推估這裡應該是百樂門舞廳的下方,天堂鳥專門拿來處理私人恩怨的場所。

緩緩吸吐了一口煙,兒玉懶洋洋的開口道:「我沒有想要做什麼,只不過是偶然發現了不在我邀請函上的名單,混進了我的舞會,所以想要消滅老鼠罷了。事前故意放誘餌給你們咬,果然這麼輕易就上鉤了,警察真是頭腦簡單,竊聽器這麼幼稚的玩意兒也敢拿來對付我們,真是被小瞧了啊。」

「原來你這傢伙早有準備,那群被蒙在鼓裡的笨蛋警察才會傻呼呼的落到陷阱之中,不過我先提醒你一件事情,我和這個笨蛋可不是一夥的,你要殺就殺他,別殺我。世界上還有許多美人的寂寞芳心等著我去拯救,現在就白白死了太不值得。」

白澤搶在鬼灯之前開口,還十足的胳膊向外彎,不斷落井下石,似乎不將鬼灯置之死地不甘願。

「本來呢,我不該插手管這件事情,只不過加加知先生個性愚鈍不堪,若是我放著他不管,他老早就被你的手下給生吞活剝了,這樣你就享受不到虐待他的樂趣。你摸著胸口想想,世界上還有比狠狠虐待一個虐待狂更有意思的事情嗎?沒有嘛,我告訴你,每個虐待狂的心裡都住著一個被虐待狂,不斷呼喊別人來虐待他,這個時候如果你能夠成為他的救贖,那麼他這一輩子就離不開你了,各取所需、互利共生,一個願打一個願挨……

「給我閉嘴,我才不是虐待狂。再說了,白豬先生一口氣說這麼多話,不嫌口乾舌燥嗎?」

言下之意是你不嫌嘴巴酸我還嫌你很煩。

「我老媽都沒叫我閉嘴,你一天之內就叫我閉嘴兩次,你的眼裡還有沒有王法?虧你還是警察,欺壓良民,惡言相向,忘恩負義,負心寡情,全城警察的臉都被你丟光了。」

「敢問令堂是否曾經後悔,恨不得在你出生的時候就一把掐死你,以免像現在這樣禍害人間?再問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忘恩負義、負心寡情,將莫須有的汙名加諸我身上,白澤先生挺在行的不是嗎?」

「不要學我說話,沒創意的惡鬼。」

「我只不過是以牙還牙,以眼還眼,原封不動的奉還給你。」

若不是兩人此刻都被粗麻繩綑綁住手腳,恐怕早已拳腳相向,非得拚的你死我活,不分出高低不善罷甘休。只是行動不便的前提之下,動口不動手成為兩人之間不成文的默契。

然而一直坐在旁邊的牛皮沙發椅上悠悠抽菸,一邊觀看兩虎互鬥、隔岸觀戰火一般清閒的兒玉,此刻卻摀著胸口大力喘息,似乎要將一口老血噴出。他的胸部劇烈的起伏,不像常人該有的狀態,異常古怪。

只見白澤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,彷彿早已知道兒玉這般不尋常的原因。

「鬥嘴這麼久,我都快要詞窮了,若是藥效再不發作,我這條老命可真的要賠上了。」

「白澤先生,這是怎麼一回事?」

「這混帳傢伙才不姓兒玉,他叫做佐野,是從地獄逃脫的亡靈,非常麻煩的人物。小妲己幫我在佐野的酒裡加了黯然消魂的藥材,普通人喝了頂多腹瀉三天三夜,若是霸佔別人軀體的惡靈喝了,則是能夠把他的魂魄和肉體強制分離,過程痛不欲生。此刻藥效發作,他肯定會向我求解藥。」

「求……求你……給我、噗咳……解藥。」

面孔扭曲糾結的佐野劇烈的咳嗽,伴隨著喉頭不斷咳出的鮮血,趴在地上朝著白澤伸長手,口齒不清的哀求白澤賜予解藥,好緩解他的痛苦。

站在一旁待命的天堂鳥部下,見到向來呼風喚雨的首領凋零殘敗的模樣,又聽到白澤說兒玉不是普通人,而是惡靈一類,這些夜路走多了的黑道分子早已嚇得腿軟不堪,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。

「當我是傻子嗎?說給你解藥就給你,天底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,你打在我身上的那一發子彈,我還沒跟你算帳呢。」

但聽白澤背後發出劈哩啪啦的聲響,轉瞬間就解開了束縛手腕的粗麻繩,接著活動活動手腕,彎身解開綁住腳踝的繩子。

見到鬼灯似乎有些詫異的表情,白澤笑笑的解釋,一邊動手幫他解開綑綁手腳的麻繩,「中國的秘術縮骨功,我閒來無事曾經練過,在危急的時刻還挺管用的。」

「白澤先生是什麼時候發現他有古怪?又為什麼不事先知會我一聲?」

「我的賭運向來很好,縱使猜錯人,趁著他去跟馬桶培養感情的時候開溜也不遲。嘛,俗話說擒賊先擒王,要拿下狡詐的佐野,不裝傻蒙混可行不通,何況欺騙敵人之前要先欺騙自己人,我若是露出破綻,豈不是全盤皆輸。」

「你……混帳……解藥……給我。」

白澤冷冷的望了一眼趴在地上狼狽掙扎的佐野,搖了搖頭。

「你是違反三界規則的存在,本來應該就地誅殺,永遠不得輪迴轉生,但是我的身分是神獸白澤,不能殺害生靈。我調製的藥物只能讓你的魂魄離開肉身,等待地獄的使者前來處決你,所以在那之前只能請你稍微忍耐了。」

「不用等了,我現在就處決他。」

只見鬼灯舉起右手、張開手掌對著佐野的腦袋,「天網恢恢,疏而不漏。我以閻魔大王第二代輔佐官鬼灯之名命令你,聽我之命,歸諸虛無。」

鬼灯接著喃喃念了一段咒文,掌心泛起一陣淡金色的光暈,佐野的表情從猙獰扭曲慢慢變成平靜安詳。沒了魂魄的軀體化成一具陰森森的白骨,慘澹可怖。

「喂……鬼灯你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?」

看著男人揮手之間就處理好了爛攤子,白澤瞪大眼睛難以置信,雖說自己欺瞞鬼灯好一陣子,卻不料對方反將一軍,他竟毫無知覺。

「被水潑醒的時候,白豬先生渾然不知的模樣可真有趣。」

「你這傢伙,絕對是虐待狂沒有錯……等等,我說你忘恩負義、負心寡情,那些事情你別放在心上啊。」

「放心吧,我的氣量沒有某人那麼小,只不過是一時失去記憶,就大罵別人是陳世美,還恨不得他被玩死最好。」

「我只不過是擔心老婆被人家拐跑,才會說出那些氣話。」

收到鬼灯瞪過來的冷冽視線,白澤這才閉嘴不語,轉頭看到旁邊一群只會使用暴力卻膽小如鼠的黑道分子,轉而將不愉快的心情發洩在他們身上。

「看什麼看,沒看過陰差工作嗎?你們的老大都不在了,還不快滾開。」

地下室腐臭難聞的氣味已經折磨白澤的鼻子好一段時間,他恨不得快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,再加上他左後肩的傷口雖已止血,嵌在體內的那顆子彈仍有待處理。被關到充滿男人臭味的地方對白澤而言已是人間煉獄,好不容易恢復記憶的鬼灯又是那樣不可愛的態度,他這番出生入死卻是真心換絕情,太不值得。

白澤心裡正盤算著事件落幕之後該怎麼跟鬼灯好好討回這筆帳,分心之際沒留意前方的動靜,一頭撞上鬼灯硬梆梆的後腦殼,痛的他蹲在地上眼冒金星。

「做什麼突然停下來,也不提醒我一聲,疼死我了。」

「前面沒路,找找看附近有沒有暗門。」

「乖乖,佐野那個混帳是忍者轉世嗎?沒事打造那麼多機關做什麼,哪天發生火災不燒死他才怪,不……他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。」

兩人在斑駁的水泥牆上東敲敲西敲敲,摸索了五分鐘才找到藏在牆壁一角的暗門機括,用力扳下去才開啟一旁的活板門,卻見甬道內燈光昏暗不見前路,鬼灯伸手攔住直欲往前走的白澤,阻止他橫衝直撞。

「且慢,前方或許有詐,小心為上。」

白澤點頭認同,以佐野的狡猾性格而言,前方佈有陷阱的可能性很高。左思右想一陣子,白澤掏出紙筆,在紙上畫下一隻模樣駭人、像極了被下詛咒的奇異生物,然後朝著紙張輕吹一口氣。詭異的生物瞬間躍然於紙上,活生生地站起來,只是不停的抖動,彷彿那脆弱的四隻腳快要支撐不住身軀,隨時都會倒下。

「上吧,貓好好。」

白澤朝前方一甩紙張,筆墨畫出來的口中不斷發出喑啞的喵喵叫聲的生物立刻靈活落地,顫抖著四肢,朝著未知的甬道前進。

「白澤先生,你的畫技還是一樣糟糕,絲毫沒有進步啊。」

「少囉嗦,要探路只有這個辦法了,不然你可以走進去陪牠啊。」

話音未落,只見負責打前鋒的貓好好走了一公尺多,旋即觸動陷阱,發出一聲難聽的嘶啞慘叫,墜入地板上敞開的洞口,落入看不見盡頭的地底深淵。

兩人見狀同時退了一步,為貓好好的壯烈犧牲默哀三秒,繼續尋找安全的出口。又沿著斑駁掉漆的牆壁摸索了一陣子,才找到一處空心的牆壁,鬼灯使力一推,活板旋轉門後是一道向上的階梯。白澤如法炮製,見到貓好好安然無事的向上走,兩人才敢跟上,終於離開這見鬼的地方。

順利出去之後,卻見警方的人手已經攻下了百樂門舞廳,將聚眾這裡的天堂鳥人員一網打盡。原來是鬼灯佈署在外圍待命的隊員,眼見隊長遲遲沒有下一步的命令,情勢不大對勁,幾個反應較快的資深隊員立刻遣人回去調派人手過來,等到支援的員警一抵達就衝入建築物之內,起先和天堂鳥的打手陷入一場惡鬥,警方暫時落於下風,沒想到就在佐野魂魄被誅殺的同時,那些打手莫名的失去意識昏死在地,這才順利伏誅這幫為虎作倀的黑道人士,一舉挑了天堂鳥在北方的據點。

「加加知隊長,您沒事吧?」

見到鬼灯偕同白澤一起現身,一名負責現場指揮的隊員連忙跑過來關懷,看到隊長雖然模樣狼狽卻無大礙,他這才稍微鬆了口氣,趕忙叫救護班的人過來包紮鬼灯的傷口。

「既然事情告一段落,我也沒有理由繼續待在這裡了,告辭。」

場面已受到警方的控制,白澤不應留下也不該在人多的地方露面太久,朝著人群稀疏的方向邊走邊像個老頭似的碎碎念,「回家睡覺囉,累死我了。」

望著白澤離去的背影,鬼灯心想,或許、他這段時間一直尋找的,他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歸屬,其實始終沒有離開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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